鳳凰涅磐  第五章 莫說久別不成悲(1)
作者:顧縈茴
    “今天,老衲要給王後與公主講的是般若波羅密多心經。”


    “般若,是梵語,意思是妙智慧。心為智能體,心為智慧根,簡稱慧根。用智慧破愚迷叫法,智即是理,慧即是光,心叫妙明紫金光,亦叫妙明心,因此,心生之慧叫慧光,也叫智慧燈。六祖雲︰"一燈能除千年暗,一智能波萬年愚。"心有欲叫迷,解迷生智慧叫覺悟,迷既然解了,法也沒用了,這叫做物空心空法亦空,了無一物。


    “波羅密,意思是到彼岸。什麼叫做彼岸呢?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苦多樂少,所以又叫做苦海。人若月兌離苦海,便登上佛所說的無上正等正覺的境界,為到彼岸。學佛者,思想境界達到如如不動,不被一切所迷,不被萬境所轉,心若真空,為到彼岸。


    “多,是"定"的意思。心穩如泰山,如如不動為定,非指身體的姿勢或身體動與不動而言,萬境攻心心不動為定,心不被是非,混亂,煩惱,憂愁,悲傷,恐懼,生死所轉為定……”


    報恩寺里,迦延與清河公主端坐禪房,听住持妙音大師單獨講經。


    妙音大師自稱老衲,實則看上去並不老。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雪白僧衣,淡黃格子的袈裟,面貌很俊雅,清淨出塵。專心講經布法的時候,讓迦延聯想到端坐于神台的菩薩。


    听到這里的時候,清河公主轉臉朝迦延一笑,輕聲道︰“我看王後你倒是已經做得到萬境攻心心不動了。”


    迦延知她打趣,便只是淡然一笑,沒有回嘴。


    之所以會來听經,是應清河公主所邀。


    每月總有一日,清河公主會進宮請安,到月華殿的時候自會與迦延閑話家常。


    那天她道︰“听說貴妃近日身上不爽利,厭食作嘔,依我看來,是又懷上第二胎了。”


    “哦?這個我倒不曾听說。”


    自從一年以前她與國主圓房時候與茹佳生了心蒂,茹佳便不再與她那麼親近了。雖然月華殿與存芳殿相隔不遠,走動卻不怎麼繁密,迦延所以一點也不清楚。


    “你身為王後,總理後宮,什麼事都得關心一下才是。”見她居然還不知道,清河不免有些意見。


    “是。”知道她是好心提點,迦延忙應聲受教道。


    “你呀,也太老實了些。”清河微微搖了搖頭,“國主是喜歡小孩子的,你沒見他多疼佳聞嗎?佳聞——好消息,其中又嵌著她母親名中的一個字,可見國主多麼鐘愛她們母女。你就一點也不著急?”


    “命中有時終需有,命里無時也強求不得。”迦延只淡淡地笑道,“這種事情,不是我著急就急得出來的。”


    生孩子,讓她一個人怎麼生?這麼一想,不免也有一些苦澀。想起那時茹佳還自比住在長門冷宮,其實自己才是冷宮的主人呢。


    “你倒是想得開。”清河公主亦無奈地笑了起來,“說你愚吧,倒還似個智者,所謂大智若愚,我看你還頗懂些佛理呢。”


    佛理?她一時听不出公主是不是在譏諷自己。


    “我每月初一十五都到報恩寺燒香听經,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和我同去。”公主又道。


    迦延略有詫異,“倒不知清河王姐你竟是個虔誠的佛家信徒呢。”


    “怎麼?難道本宮看上去就只是殺人如麻,而不存一絲善念嗎?”


    “王姐說笑了。”迦延忙道。


    此時,她尚想不通公主怎麼會用了“殺人如麻”一詞,卻是答應了一同來听經講法。


    听只听了個一知半解,但是裊裊清煙伴著妙音大師渾厚低沉的嗓音還有門外傳來的陣陣有韻律的誦經聲和鐘鼓聲,倒讓人不自覺地心里清靜起來。


    來和去坐的都是公主的車馬。


    因是微服,馬車亦很簡樸,不過就四匹馬駕著,似尋常四五品官宦人家眷屬出游的行頭。


    所特別的是,車駕旁便衣的侍衛帶得多了一些。初時,迦延以為清河只是想擺一些公主的排場。


    報恩寺遠在京城的城郊。


    南陵是重佛教的國度,寺廟多而昌盛。京城中有白馬寺、安國寺、大相國寺,但公主卻偏偏要來僻遠且規模也不算很大的報恩寺,應該是有一些特別的理由的。


    迦延並沒有開口詢問,入宮以來,謹言慎行是她所恪守的最大原則。清河公主願意與她親近,多半也是因為她的安守本分、內向靜言,從不多說多問惹人討厭。


    可是,在回去的路上,公主卻主動與她閑扯起來︰“王後你知道為什麼那麼多大寺廟我不去,卻偏偏遠兜遠繞地跑來報恩寺嗎?”


    她喚“王後”時的音調語氣與珍河出奇的相似,每次她這樣喚她,總是會令迦延微微恍惚,尤其他們姐弟長得又那樣像。听出她是有傾訴的意願,迦延這才問道︰“為什麼?”


    清河直言道︰“是因為妙音大師。”


    “妙音……大師?”


    “妙音原本不叫妙音,知道他的法號由何而來嗎?”


    “願聞其詳。”


    “多年以前,我妹妹明河病歿,停靈于大相國寺……”


    是第一次在清河的口中听到明河的名字,然而對于明河這個人,迦延听來卻是萬分親切的。


    “妙音當時在大相國寺為僧,尚不過二十余歲。他自小在寺廟中長大,五歲正式剃度,據說悟性頗高,是方丈大師的得意弟子,當時法名叫做通慧。”


    迦延在心中回想妙音大師的樣子,那般清雅出塵的相貌,神態莊嚴而慈悲,布施起佛法時,仿佛世間一切真理皆在胸中,能解得世人萬般疑惑——叫通慧,倒也不是不般配。


    “當時,明河停靈在大相國寺,一切法事亦由大相國寺的僧侶主持,通慧雖然年輕,卻因為修煉的道行精深,深受方丈器重,在寺內地位已經很高。訟經時,他是領訟人,我第一次听他唱經,便驚為天籟。”


    鮑主的臉上出現陷入深沉回憶時所有的恍惚表情,迦延相信,這一刻,她已經仿佛回到了幼年時候,寬廣而擁擠的大相國寺佛殿,香火氣味在鼻息間彌漫,妹妹的棺槨停靠在一旁,眾僧侶列隊整齊清唱。


    “不是沒有听過念經聲,但從來沒有覺得唱佛經會如此好听,小和尚的聲音是那麼空靈,那些梵音,用微風拂過樹梢的輕柔力道吹進了我的耳鼓,吹淨了我的塵心。原本失去心愛妹妹的痛苦也仿佛減消了很多。”公主在回憶中浮上寧靜的微笑,“那一刻,我都快入迷了,月兌口而出——那個和尚,他該叫妙音!”


    “後來他便真的改叫了妙音?”迦延有些不可置信,就因為一個小女孩的一句話嗎?


    “很巧,”公主又笑,這一次笑得有些得意,“我父王恰巧听到這句話,覺得妙音這兩個字他的寶貝女兒用得真不錯,于是金口一開,就賜了他法號妙音。”


    哦,該想到的,畢竟此女孩並不同于一般人家的女孩,她生于南陵的第一家庭,她的父親有一言九鼎的能力。


    “佛家不是講究緣法嗎?”公主道,“這就是我與妙音之間結的緣法。其實我對于因果報應之類的事情並沒有多大信任的,但是,逢初一十五听妙音講經卻已經成了一項多年保持的習慣,至少在听經的時候我可以讓自己的心變得平靜,暫忘很多的煩惱憂慮。說不定有一天,我真的可以放下屠刀而立地成佛呢。”


    “王姐又說笑了。”


    什麼放下屠刀,還有以前說的殺人如麻之類,迦延覺得清河公主似乎老是有意無意在為自己豎立一種讓人恐懼的形象。


    突然之間,車廂一陣劇烈搖動,打斷了她們的和諧交談。


    “什麼事?”公主一把抓住迦延的手,扶穩她跌蕩的身形,揚聲問。


    同時,她的神色已經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啊!”


    一聲慘叫回答了她。


    “有刺客!”


    又有人高喊著。


    兵器搏擊聲與呼喊吶喝聲在外面驀地響起。


    迦延訝然色變,這樣的喧鬧她不是沒有經歷過的。多年以前以及每一次的噩夢之中——那是想忘也忘不掉的關于殺戮的聲音。


    車廂的震蕩更為劇烈,迦延的臉色有些發白。


    清河公主的表情卻是無比鎮定的,正是她的鎮定也讓迦延感覺得到一些依賴。


    “王姐!”她急聲喚她。


    重物砸進了車廂,定楮一看竟是一個侍衛的身體,口吐鮮血,很快變成了一具尸體。


    清河公主面色不變地承接了,輕輕一撥便撥向一旁,另一只手,她扶定迦延,“不好意思了,王後,這次連累了你受驚。”


    迦延覺得清河的手上有一股沉穩的力道,這種力道不太一般。


    立時想到,南陵王室把武功當成一門必修課,珍河自小便習武,莫非公主也是?


    同時想到自己其實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與哥哥在一起的日子里,她學過一部分的殘夜劍法,雖然多年以來荒廢了,但所幸自己的記憶力一向都不錯。關鍵時候,或許可以幫得上忙。


    清河公主翻手到自己的座椅之下,眨眼間手中便多了一把薄如蟬翼的長劍。


    “王後,不要害怕。”


    她在安慰她,看她的樣子,這樣的經歷顯然不是第一次。


    迦延這才發現自己其實真的一點也不了解清河公主。她的生活究竟是怎樣的?她美麗端秀的外表之下又有著怎樣的性格?


    但清河公主顯然也並不很了解她——迦延只是吃驚,她並沒有害怕。


    “也給我一把劍吧。”她對公主說。


    鮑主因她的反應而一怔。


    這時,有劍器刺入了車廂,出乎公主意料,她的王後弟媳竟然不用她護持,便也身形輕巧地躲過。


    “你習過武?”公主皺著眉問。


    “我習過劍。”迦延道。在沙漠遇困的時候,還跟哥哥練過一些內功心法,“也給我一把劍,說不定我能幫你。”她又道。


    “不必。”公主道,反手向身後一刺,劍器刺破車廂木板,外面一聲慘號,顯然她這一刺之間,已經取走一條人命。


    “小意思,我應付得來。”公主卻仍是神色未變。


    迦延至此才明白她當時說自己“殺人如麻”是何解。


    伸手一掀,公主已經把車廂門簾撕掉。


    終于讓迦延看到外面廝殺的景象是如何的。


    刺客竟比預想中更多,個個黑衣蒙面,訓練有素。


    又有人想欺近馬車,公主長劍一掃,那人身首異處。


    鮑主又迅速出手,在尸身倒下去的剎那奪了他手中的劍,回身遞予迦延,“給你一把劍!不用幫我,你自衛吧。”


    迦延接過,帶著血腥的劍,竟然讓她覺得有幾分興奮。


    很久沒有產生過這樣的興奮與激動了,多年的宮廷生涯,令她幾乎以為自己天生就是那樣以不變應萬變、沉靜如死木一樣的性格。


    鮑主下車加入戰局。


    她的武功竟然很好,至少用迦延半專業的眼光看來,比起她的國主弟弟要高了不止一倍。


    而且,她的出手快而狠,一劍刺出必定見血。


    但是刺客太多了,原先準備的侍衛已經死傷大半。看到公主出現,刺客們迅速而準確地盯住了目標,把她圍在中間。


    到底她只有一個人,再高的武功只怕也氣力不濟。


    迦延按捺不住,也想下車出去。


    這時,卻見一條陌生的人影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加入到了包圍圈中。


    一個男子。


    布襟短褂的平民男子。


    他不是便衣的侍衛,手中持著一把奪目的劍。


    劍身是黑色的,間中夾雜了幾絲凌亂卻耀眼的銀光。


    迦延的臉上徹底失血,幾乎無法握緊自己手里的劍。


    到死都無法忘記的那把劍,以為永遠也不會再重逢的那把劍,終于在時隔九年以後重新出現在了眼前。


    八歲時與它分離,如今她十七了。


    嫁為人妻,母儀天下,如此天遠地別的變化發生在她的身上。


    可是,劍與它的主人卻一絲一毫都不曾有變化。


    還是流浪的表情,還是不顧一切拔劍相助的脾性。


    殘夜劍——


    扮……


    沒有變過。


    自離開了小延以後,少年帶著他的殘夜劍繼續自己流浪的旅程。


    飄泊,行俠,不記得別人,也不需要被別人記得。


    但是經常會想起那個女孩。


    她在一望無垠的沙海赤著雙腳不停地奔跑,一跤跌倒在沙地里,捶胸頓足地嘶叫掙扎。


    “哥哥,哥哥!”


    她的叫喊聲在他的夢里頻繁出現,每次夢到相同的場景,都會有幾滴清淚和一身冷汗。


    但是那又如何?他確信他們只是彼此生命之中的過客,匆匆地來和去,匆匆地交錯,然後向著不同的方向滑過。


    沒有未來,沒有以後。


    因為他是一個無根的人,永遠也不知道下一站要去向何方,他沒有能力讓別人獲得幸福。


    但是,他會盡自己的所能,掃除一切被他遇見的不平事。讓更多更多的人得到一次重生和轉機。


    像這次,看到一群黑衣蒙面人團團圍住一個弱女子,怎麼能不出手相助?


    他出手了,磨礪了那許多年,握劍的手更穩,心也更冷靜,劍法更純熟。


    還是與之前一樣,出手是無情的,以殺而止殺。


    那看似弱質的女子亦與他很相像,但凡一劍刺出,不留任何余地。


    他們聯手殺了一陣,彼此都有些詫異于對方與自己的契合。


    雖然都是冷凝的面孔,但相望一眼,不約而同地以背相靠,極其信任地擺出了互為攻守的最佳姿勢。


    馬車里的迦延近乎呆滯地望著這一幕,內心竟然產生一絲難以抑制的嫉妒。


    與他並肩戰斗本是她很早以前的一個夢想啊……如此親密無間,如此配合默契。


    她是為了這個夢想才跟他學的劍,那時候,每時每刻都在盼著自己長大,可以與他結成一對俠侶,仗劍同走天涯。


    清河公主與從天而降的劍客配合得默契無比,她發現此人劍法造詣很高,他居然會注意到她劍中的破綻,並在下一招彌補她的破綻,完美地助她殺敵致死。


    沒多久,不僅解除了重重包圍,還令敵人們死傷殆盡。


    莫說清河不緊張,雖然表面上一副鎮定從容的姿態,她只是把凶險壓在了自己的心底。


    在環境最險惡的時候,她不能心懷怯意,若不然,自己先虛了,就無法全神貫注對敵,也失去了震懾別人的勇氣。


    如今,眼見危機面臨解除,她終于輕輕吁出一口氣。


    雖然仍是擺著一張威嚴凝重的臉,但望向並肩作戰的陌生人的一眼的眼神中卻是透出了一絲卸卻了防御的感激。


    然而就在這一松懈的工夫,余敵中有人注意到了馬車上的迦延。


    出師未捷,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難道就此無功而亡嗎?至少也得拉上一個陪葬的。


    而且,看迦延的裝束氣質,且能與清河公主同車而坐,說不定也是個重要人物。


    于是,有黑衣人撲躍了過去。


    清河與游俠反應都很快,但還是來不及。


    如若迦延出事,對于清河來說麻煩是很大的。于公,她是一國之後,卻因為受她的慫恿出宮而遇險,于私,她是她的弟媳,如若有個三長兩短,如何向弟弟交代?


    清河終于驚慌失措了。


    游俠亦很遺憾他無力拯救一個如花的生命。


    然而,他們看到那最先躍至車前的蒙面人在半空驟然停頓,繼而重重跌落于塵埃。


    很意外地看到車廂里的女子半蹲而立,滿面的肅殺之氣。


    她手中有劍,劍尖滴血。


    地上黑衣人的喉間多了一個血洞。


    迦延此生第一次殺人,殺得如此成功,震撼了滿場。


    再沒黑衣人敢輕舉妄動,殘兵敗將潰散而逃。


    她自己也不知哪里來那麼大的戾氣,自再次見到那個人那把劍,發現與他並肩作戰的人卻不能是自己,她只覺得心中充滿無名的怒氣無處可泄。


    這時,眼前一團陰影撲來,她看也沒看,直接用盡全身氣力一劍刺了出去。


    沒想到竟直刺入要害咽喉——她、她殺了人。


    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殺你,我只是……我只是……


    她突然自己也分不清那一刻到底是為了自衛還是只為了一泄心頭之火。


    她一直保持著那個半蹲進擊的握劍姿勢,直到清河公主走過來喊她一聲︰“妹妹!”都還是僵持著沒有反應。


    有外人在,清河暫時不想暴露身份,是以她沒有喚迦延王後,只是叫著妹妹。


    迦延今天的表現屢次令她意外,尤其此刻發現她竟亦如自己般殺人不眨眼,不由心里產生了疑惑和戒意。


    但當她走到迦延的身邊,高喚她一聲,卻發現她仍是久久地保持著一種姿勢和一種表情毫無反應時,驀然意識到也許她真的嚇壞了,適才那狠厲絕殺的一刺不過只是在強烈驚慌之下的本能反應。


    試探地去拍拍她的肩,她仍然一動也不動。


    證實了自己猜測的清河驀然有些憐惜地一把抱住了她,“妹妹,沒事了。”


    一手攬抱住她,另一手去拿她手上的劍,可她握得實在很緊,指節都發了白的緊握著,讓她一拔之下竟拔不出來。


    “把劍給姐姐,”清河放柔了聲地道,“好妹妹,別怕,都過去了,已經沒事了。”


    迦延這才把手一松,松手的同時,整個身體亦軟軟地倒了下來。


    清河接過劍,復又抱緊了她,發現她目光渙散地只是望向了那個陌生劍客的方向。


    順著她的目光清河回望,劍客還在,滿臉只是很淡泊的表情。


    她向他點了點頭,“多謝少俠仗義出手救我姐妹于危難。”


    劍客一言未發,只回禮般地也點了點頭,抱拳便轉身。


    “等一下!”


    清河叫住他。


    劍客停住,半側轉身。


    如若是往常,他不會理睬,只一走了之便是,不需要別人感激。但今天不知怎的,他非但停下,而且轉了身。


    但卻沒有把目光放在叫住他的女子身上,而是看向她懷中那個已經喪失了一半神志半昏迷的女子。


    當清河與迦延在一起時,無關容貌,清河的氣場總是明顯會蓋過迦延,她有一種類似王者的霸氣,而讓人對迦延產生了忽略。


    所以,一開始,他竟是沒有注意到馬車中還有一個人,大部分的刺客竟也對她視而不見,直接把目標鎖定在清河。


    但當他注意到她時,便覺得有一種幾乎移不開目光的眩惑。


    容貌的姣麗只在其次,重要的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氣場,看著她失神的眼眸,會讓他心頭莫名其妙涌起哀傷。真是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覺呢。


    “請問少俠尊姓大名?”


    清河公主對這個半道里殺出的劍客大有興趣,看他劍法不弱,如果可以招至府邸為她所用……


    近年來,清河招攬天下人才,納入自己的公主府為門客,在南陵已享有女孟償的美譽。


    本是不該回答的問題,他卻在失神之間月兌口而出︰“柳殘風。”


    柳——殘——風。


    迦延在昏沉之中听著這三個字。


    曾經跟在他身邊那麼久,卻也是第一次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原來不是叫殘夜,而是殘風。


    殘風剩雨放春晴,久醉欲醒何由醒。


    他不曾告訴過她,也不曾告訴過任何所搭救過的人,但現在卻告訴了清河王姐。


    迦延在心里澀然地笑,到底是清河王姐那樣卓越的女子才可以讓他放在心上吧?


    扮哥,你大概早已經忘記小延了吧?忘記那個傻傻的、總是做著不切實際的夢的平凡小甭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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